
邱心志出生时,正值由台湾影视名星邱心志主演的一部电视连续剧热播。心志父亲30多岁得子,喜不胜孜,又寓望子成龙之意,就取名邱心志。
邱家原在上海,抗战时一家人从上海逃亡巴城,途中邱母带着心志爷爷与家人走散了,靠给一个国民党军官家浆洗衣物、打短工,把心志爷爷带大。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心志爷爷进了一家兵工厂,并与本厂巴城郊县籍心志奶奶结婚,生下心志父亲。文革巴城闹武斗,心志爷爷中流弹暴死街头。从心志爷爷到邱心志,邱家可以说是一脉单传,在巴城举目无亲。八十年代初,由于要变革顶班制度,心志奶奶便提前退休,让心志父亲顶班进了工厂。他原本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,上班非常勤勉,从不迟到早退,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,因此还积聚了一些人气。那时,家里的奖状贴满了墙,用的毛巾、陶瓷茶缸从不需要买,都是奖励的。
心志父亲结婚较迟。因为邱家没有什么积蓄,生活条件又差,特别是他长得干矮瘦弱,让人感到一巴掌就能拍死,所以没有哪位热心的大妈大姐愿意给他张罗张罗,更没有哪个女人把他放在眼里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认识了一个卖菜的乡下姑娘。因为他是城里人,有房子,所以不到一个月,两个人就扯了结婚证,这才有了邱心志。
心志刚出生的那几年,家里生活虽然不富裕,但还能将就。他们住的是厂里分的50年代修的石砌三层楼老房子,13个平方的一间,里面有厨房,厕所是与一楼层的人共用的。夫妻俩一个人上班,一个人卖菜,心志奶奶有一点退休金,一个月还有近千元的收入。但好景不长,先是90年代中期,厂里搞房改,把房子作价卖给住户。他们花光了全部积蓄,还借了一点钱,交到厂里,由厂里统一办了房产证。再到90年代末,厂里效益不好,按上面的要求,要大刀阔斧地推行减员增效。领导马上就想到心志父亲,听话,不会闹事。于是,几千元钱将工龄买断,他与其他一千多名工友一下子成了失业人员、进了社会。由于长相欠佳,又无其他一技之长,再就业与他无缘。万般无奈之下,他只好干上了擦鞋匠。擦鞋收入本来不高,还要交地痞的“保护费”,被城管逮到,没收工具和全部“非常所得”,一月下来,落不了几个钱。自此,奶奶微薄的退休金和心志母亲卖菜成为一家的主要经济来源。
虽然取名邱心志,但希望总归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而已。邱心志接受父亲的遗传基因,自小又营养不良,以至比同龄人总矮一头。由于他的妈妈是农村来的,按户籍制度,他随母,成了“黑市户口”。这黑户口成了心志的一道紧箍咒。由于这一身份,上幼儿园,上小学,要多交一笔赞助费外;还要受其他小孩的欺负,说他是农二哥、农傻儿,是“农民”,侮辱他,围攻他。他非常自卑,从来不敢还口还手。有一次在幼儿园,他与一个小孩争玩具。放学时,孩子的母亲当着许多同学和家长的面恶狠狠地教训心志母子:“滚回农村去,不要赖在城里,影响市容。”母亲象罪人一样蹲在地上,抱着委屈的小心志,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下垂泪相对。这件事发生后,心志不再愿意去幼儿园,心志父亲讲了很多好话,最后忍心把心志打了一顿,他才不得不重新上学。但这件事似乎彻底地改变了邱心志,他从此变得孤僻、内向,逆来顺受,不愿与其他人交流,对任何事、任何东西少有兴趣。甚至后来进行人口普查,在登记时他一下子成了城里人,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。
在小学,心志家境变得越来越糟。他们家所在片区被政府征用,交房地产商进行开发。补偿有两种办法,一种是资金补偿,每平米按2000元左右计价,一次性发给现金;一种是实物补偿,由政府在其他地区补偿同等面积的商品房,邱家是四口之家,补偿面积还要多一些,但超出面积要按市场价购买。邱家算了一下,按第一种方式,加上房屋公摊,可以得到4万多元的现金。按后一种,商品房最小为60平米。政府优惠,可能达到40平米,还有20平米按3500最低价格算,也要7万元,这么多钱,邱家是无论如何拿不出来的。最终,他们拿了4万多元现金,加5000元先搬的奖金,在心志读书的小学旁租了一间房,一家四口总算有了一个临时安居之所。屋漏偏逢连阴雨。搬到租赁屋不久,心志奶奶得了白血病,花光了所有的房屋补偿金,最后还是撒手西去。奶奶非常心痛心志,她的去世让心志失去了唯一能够沟通对象。
由于家里穷,心志经常穿别人接济的旧衣服,校服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品,好在学校知道他家的情况后,也没有强求他买。象他这样的情况,班里还有两三个。因为没有校服,他们不能参加学校组织的很多活动,同学们把他们看作异类,不愿意过多地接触他们。他们相互靠近一些,简直就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,同学们会说三道四,把他们当笑柄,更是彼此间因为贫寒产生一种强烈地天然排斥力。
心志学习非常用功,成绩也不错,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名。尽管如此,班级老师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他,学生干部更是与他无缘。理由很简单,因为他瘦弱、不活跃,更是由于春节、端午、中秋、教师节、元旦等几个节,甚至老师的生日,其他学生的家长都会多少有所表示。过去是送时令礼品,现在有的改为直接送钱。而心志的父母“一毛不拔”,这让老师不得不对他“另眼相待”。好在心志对此并不在意,只是认认真真、甚至有些执拗地埋头学习。“只有学习好了,考上好的学校,就可以不再常驻穷,不再被人瞧不起,受人欺负。”父母对他的灌述已深深铬印在他幼小的心灵,并制造出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过度过早的成熟。
心志新的家离学校垂直距离仅有一墙之隔,但从学校大门到家要穿过一片家属区,而后绕学校院墙,要走一里多路。院墙这一段路先下堡坎,再上堡坎,中间50多米,路上空间被黄桷树遮得严严实实,就是白天也显得非常阴暗、恐怖。就是这段路,心志和其他一些同学经常被高年级几个同学勒索,强收保护费,稍有不从,就被拳打脚踢。曾有同学告诉家长和老师,毫不例外地遭到报复。心志的早餐费经常被这些人抢走。有一次,心志一百元的复习费被抢,他回去不敢说实话,骗父亲说是吃冰糕了,丢了,好不容易才说了实话。心志父亲找到这几个正在网吧打游戏学生,要回了剩下的40多元钱。后来,心志被堵在路上,挨了十几个耳光。
心志妈妈是家里的主心骨,她非常勤劳。每天天不亮就要赶到蔬菜批发市场,在早晨9点以前将菜整齐地放在案子上。下午7点多钟才回家,有时菜没有卖完,回得更晚。有一天下午,心志被父亲从学校拉到厂里的医院。急救室里,母亲躺在病床上人事不醒。心志没有眼泪,只是呆呆地看着握住妈妈的手痛哭不已的父亲。原来,这天中午,有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掏了一百元到心志妈妈的摊上买菜,心志妈妈找补了一张五十元。过了一个多小时,这个女人返回来说钱是假的,要换一张。心志妈妈说当场看好了的,不同意换,两人吵了起来。这个女人打了一个电话,叫来四五个理平头、穿黑色西服的小伙子,把心志的妈妈打了一顿,掀了菜摊,还抢走了所有的钱。那个女人还放言,要天天找她买菜。派出所的人赶到现场录口供,围观者都说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,事情最后不了了之。心志妈妈住了一天院,就挣扎着回了家。等伤好后,不最再去卖菜,改行专门给别人打扫卫生。心志的早餐费这时也就时有时无了。
前不久,下午放学的心志被一帮着奇服、染黄发的年轻人堵在那段路上,由于搜遍他的全身没有找到一分钱,这帮人恼羞成怒,对心志大打出手,有一个人从背后使劲踹了他一脚。他猛向前倾,头部狠狠地撞在墙上,顿时血流满面,那帮人一轰而散。心志踉跄着走回了家,等他的爸爸妈妈回来问他是怎么回事,他双目呆滞,一声不吭。由于感到头昏,他没有再去上学。妈妈陪了他两天,看看也没有别的什么反映,就出去打工去了。到第十天,心志感到口渴,他爬起来倒开水,脚刚一着地,整个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扑在地上……奶奶在天上把心志紧紧地搂在怀里。
这时,不远处一家正在办婚事,一筒二条七万不绝于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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